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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00:02.00]17.隔窗看雀
[00:06.04]它總是揀那些最細的樹枝落腳,
[00:09.75]而且不停地跳,仿佛一個凍腳的人在不停地跺腳,
[00:14.54]也好像剛落上的每一根細枝都不是它要找的那枝.
[00:20.68]它不知道累.
[00:23.28]除了跳之外,它的尾巴總在一翹一翹的,
[00:27.40]看起來像是驕傲,其實是為了保持平衡.
[00:32.55]它常常毫無緣由地"噗"的一聲就飛走了,
[00:36.91]忽然又毫無緣由地飛回來.
[00:40.40]飛回來的這只是不是原先飛走的那只,
[00:43.67]就不知道了.
[00:45.47]看起來它們一模一樣,像復制的.
[00:49.78]它們從這棵樹飛往另一棵樹的時候,
[00:53.26]樣子是非常可愛的,途中劃著幾起幾落的弧線.
[00:59.67]眼看著往下栽了,它趕緊扇動幾下小翅膀,
[01:04.10]往高處飛,就像一團扔出去的東西在降落的
[01:09.84]弧線上突然重新被扔高.
[01:13.40]它不會翱翔,也不會盤旋,
[01:17.09]它不能像那些大的禽類那樣順著氣流,
[01:21.79]直上白云蒼穹之間,作大俯瞰或大航行.
[01:27.46]它從一棵樹到另一棵樹,從一個樓檐到另一個檐臺,
[01:33.34]與人共存,生存于市井之間,
[01:37.35]忙碌而不羞愧,平庸而不自卑.
[01:41.99]它那么小,落在枝上就是近視眼中的一個黑點,
[01:47.02]連逗號還是句號都看不清楚.
[01:50.54]低飛、跳躍、啄食、梳理羽毛,
[01:54.82]發出永遠幼稚的鳴叫,在季節的變化中堅忍
[02:00.51]或歡快,有責任感地孵蛋和育雛...活著.
[02:05.53]它和人的生活最貼近,但始終保持距離.
[02:10.54]它們被人所起的名稱,是麻雀,
[02:15.33]不知道它們彼此之間是不是也認為對方是"麻雀"呢?
[02:20.17]它是點綴在人類生活中的活標點:
[02:23.76]落在冬季枯枝上時,是逗號;
[02:27.93]落在某一個墻頭上時,是句號;
[02:31.30]好幾只一起落在電線上時,是省略號;
[02:35.55]一對兒追逐翻飛,累了落在上下枝時,就是分號.
[02:41.07]瞧,枝上的一個"逗號"飛走了.
[02:45.38]"蹼",又飛走了一個.